给“小人物”的悲喜童话——周星驰电影研究(三)

在分析《喜剧之王》、《少林足球》、《功夫》三部主角的时候，我们都能发现主角虽然都是小人物，但是性格确是完全不同的。虽然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草根”且带点市井小民心理，并且是在一个极度不平等的社会中生存的，但是《喜剧之王》中的尹天仇是属于“努力、奋进”、在卑微的底层却努力争取尊严的存在。

影片一开始，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着镜头朝大海喊出“努力！奋斗！”随即转身离去，表情中带着些许失落又有期待。主角尹天仇是一个对表演怀抱着十二万分热情的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更是被他随身携带奉为盛典。但是事实确实他只是一个跑龙套的，但他却有一股来自灵魂的对表演的执着。在影片开头他在指导龙套们“精神点，临时演员也是演员”后被sunny哥抓着头发拎到一旁，sunny哥问他“你是什么人？”他答“我是一个演员。”在sunny哥询问霞姨后得知他是“跑龙套的”以后他还补充了一句“也就是演员。”在这个小细节上，我们能感觉出来主角的执着与单纯。此类对话在影片之后也反复出现了类似的情节来强化尹天仇对于“演员”的执着，比如柳飘飘在嘲笑他是“死跑龙套的”之后他依然正经地回应一句 “其实我是一个演员,如果你非要叫我跑龙套的,可不可以不要加个“死”字在前面。”这一句话算是尹天仇精神内核的具象化。 在《喜剧之王》中他对表演的痴迷和坚持是最能打动人的部分。哪怕让他去扮演一个脸都没有出现的死尸,导演没有喊“cut"之前他就算被一群打蟑螂的人围着拳打脚踢都坚持一动不动。在这些上我们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做事十分认真且有着自己原则信念的人。

《少林足球》是周星驰在几年后作为主角又作为导演拍摄的一部喜剧电影。 在这部电影里周星驰塑造了一个怀揣着复兴少林功夫并将其发扬的纯真热血青年。《少林足球》里阿星有这么一句台词：“扫地只是我的表面工作，我的真正身份是一个研究生。”这句话表面看起来在搞笑，却是主角阿星即使拾破烂也不放弃发扬少林武功的决心具象。以及在“黄金右脚”明峰找到他并对他说“功夫踢球有搞头”以后他也是直接就拉着明峰说出了“那正好，你教我踢球”“没时间了，太阳快下山了，有搞头就赶快做，时间是不等人的”这样的话。有希望，就会去努力，不要等来不及了才后悔，这就是阿星的性格。阿星平时看起来对自己的窘迫毫不在乎，即使是发现自己根本买不起一个馒头的时候他也是满脑子鬼点子与甜在心馒头铺的阿梅周旋最后脱下自己脚上唯一的一双球鞋抵给了阿梅骗来了馒头，甚至在这段剧情后来了一段毫无逻辑的“无厘头”舞蹈，这段过程可谓是十分好笑，这种有点小聪明又有那么点“阿Q”精神的形象。这是属于一种小聪明的小市民的形象塑造，这有别于《喜剧之王》中脚踏实地却又严谨低微的尹天仇，同为底层人民但是阿星明显更乐观也更活泼一些。

《功夫》里，主角阿星小时候善良天真但是在被一个老乞丐骗着买了“天价”的《如来神掌》并且在之后遇到哑女为了她伸张正义却反被欺凌之后，他的性格天平出现了反转，立志要做坏人，还带着同样不懂如何当坏人的“猪油聪”去招摇撞骗更被现实逼着要去杀个人入会斧头帮。《功夫》里的阿星性格中是带点“坏”的元素的，而且“欺软怕硬”的性格在他大闹“猪笼城寨”中挑选和他单挑对手的一幕戏里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这种“坏”有点《少林足球》里面的阿星的“油”，又带着点《喜剧之王》中尹天仇的自卑。

1.2　小人物电影主题的异同

小人物的奋斗励志情结一直是星爷作品的主题。小人物都是处在有的虽然开始不是,但是都是通过底层得到浴火重生,譬如尹天仇开始一直不得志,但是某天突然得到娟姐的赏识之后,演艺生涯开始蒸蒸日上。在《喜剧之王》和《少林足球》里就是描写了一直不放弃理想的小人物,最后完成了蜕变,精神上的、物质上的,抑或两者兼有。而《功夫》与前两者对比稍显特殊，更让人觉得是一种人物的升华。

所以在《喜剧之王》中，虽然主角是小人物但是它的主题是只要努力坚持一定会得到相应的回报。但是《喜剧之王》又不仅仅是一部单纯的励志电影，它在鼓励人们努力追逐梦想的同时也借尹天仇宣扬了自己的价值观，他想让观众感受到更多的电影内涵与教育意义，而非轻松一笑就忘记的快餐娱乐。而“我是一个演员!”和“努力,奋斗!”这样的心声与电影里小人物坚定不移的奋史达到浑然天人认为该片是星爷作品的高峰。

在《少林足球》里,“我心中的一团火是不会熄的(地)!”,“做人要是没有理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是最为突出的两句,也是当年激励了逆境中无数人的话,今日想来,还是感动非常,特别阿星的眼神,专注与期许让人感怀,看似表情夸张,实则那些才是正常的,只是今日在我们习惯了隐藏,对于理想的慢慢吞吞的这种不正常情况下,才显其突兀。有时候想周星驰应该是想让大家用孩子的眼光看世界,没有杂质,讲究的是那份纯粹和简单。

   《功夫》作为周星驰在获得巨大成功后接力的作品，更是在主线上让人感觉到他的成长。他还是那个“小人物”，但又不再仅仅是那个“小人物”了。故事的主角了经历了由好变成学坏最后再度回归初心的一个历程，他有一种洗尽铅华的美。最后一个镜头出现了片子中同样的角色但是不同造型和人生的设定，给人一种“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的恍惚感。

第2章  “小人物”的悲剧模式表现

“周星驰更偏向于将他的作品称为悲喜剧，他总是关注小人物在生存压力面前的尴尬和窘迫。周星驰的演技并非没有内涵，很久以前拍的片子现在看来还是叫人忍俊不禁，笑中有泪。”④《周星驰映画》师永刚、 刘琼雄 作家出版社 (2006-01出版）

我们都说周星驰的喜剧是“让人哭的喜剧”。在电影题材方面，《喜剧之王》、《少林足球》、《功夫》这三部电影中周星驰都抛弃了传统的宏大叙事，把镜头对准社会底层的草根阶层，分别是龙套演员尹天仇，捡垃圾的少林弟子阿星，以及落魄古惑仔阿星都是以一种独具特色的方式将人们视线和经验之内的生存状态重现在观众面前。其次，在角色塑造方面，周氏电影的悲剧性人物极富代表性，尤其是在一些社会底层人物身上，这种悲剧性得以深化。最后，在场景渲染方面，独具匠心的空间和场景运用都充斥着悲剧性的痕迹，比如《喜剧之王》中尹天仇住的那一间窄小穷酸只放了一张卧榻却贴满了电影海报的出租屋，他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照镜子，对着镜子坳出海报明星中的姿势，在这样的对比之下更显他的落魄，显示出他的梦想（成为电影明星）但是却无奈没有钱没有地位的现实。甚至那群来找他学习如何演好“学生妹”的坐台小姐在他的面前当面嘲笑他“你还不如去死吧！”他面带微笑回“谢谢…”“你真的那么笨？”他依旧面带微笑回答“过奖了…”；还有《少林足球》中捡垃圾的星在捡垃圾之余和大师兄（黄一飞饰）一起在KTV兼职唱歌被啤酒瓶砸被群殴那场戏，即使师兄弟两个被没有文化的地痞流氓小混混打得满头是血却还依然抱着吉他唱那首他们自创的歌；再或者《功夫》中阿星和肥仔聪落魄街头蹲在一堆乞丐中间捡地上烟头吸的场景。所谓“人创造环境，同样环境也创造人。”⑤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

《少林足球》中的二师兄有句台词：“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我老爸不是李嘉诚；为什么我这么帅，可是要掉头发，你两个这么丑，却没有掉头发；为什么人家的孩子个个有书读，而我却被老爸去学什么破武功，搞得我现在——涮碗！洗马桶！”这个抱怨可以说是从人物的环境和内心都是一种很丧的状态了。

在《功夫》中，混混阿星的悲剧感体现不只是他的穿着打扮，周星驰还安排了一场他和“肥仔聪”抢劫哑女的戏份。在这场戏中阿星可以说是难得一次扬眉吐气欺负了一个比自己还要弱势的群体，抢了哑女的钱和货还摔碎了她的棒棒糖。虽然看似这场戏是阿星为数不多的反欺负人的戏份，但恰恰是这种对比之下，更显出了阿星的可怜与可悲。

2.1　小人物角色悲剧的异同对比